美国宇航员在俄罗斯的奇遇
<p> <strong>俄罗斯的粗犷训练</strong></p><p> “再跳高一点!试着在空中翻跟头!”蹦床下的教练大声用俄语喊道。但此刻正飞在蹦床上飞舞的杰瑞·利宁杰想的却是怎样才能让双脚落地,不要扭伤脖颈才好,同时暗暗抱怨这种杂技式的训练对克服失重有什么意义。这一幕发生在莫斯科东北30公里的树林里。这个名叫“星城”绝密小镇从1964年起就一直是苏联宇航员的训练基地。但现在哨兵已经习惯于记住熟识的美国人面孔,在他们做出掏证件动作时就挥挥手放他们进去。</p><p> 自从1995年开始联手实施航天飞机“和平”号对接计划以来,美国人和俄罗斯人已经针对共同目标合并了训练项目。杰瑞·利宁杰便是首位在星城接受训练的美国宇航员,后来他乘“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登上了“和平”号空间站。这个象征性的举动后来发展为大规模的合作。由于美国航天飞机将于2010年停飞,新研发的“猎户座”飞船要到2015年才能投入使用。这中间的空档期将由俄罗斯飞船填补。它们将承担运送人员和物资去往国际空间站的责任,但是俄罗斯可以把额外的位置卖给其他国家和太空旅游者。</p><p> 争相前往俄罗斯受训的不但有腰缠万贯的富豪,也有渴望把本国公民送上太空的国家。除了六位私人太空游客以外,现在已经有巴西、瑞典、马来西亚、韩国的宇航员在星城受训并飞往太空。后面排队的还有印度等国。 </p><p> 这些候选者中只有来自NASA的美国学员才能深切体会美俄两种不同训练方式的差异。这些人之前都曾在约翰逊航天中心接受过系统训练,而不像其他太空游客的太空履历是一张白纸。所以他们的感受往往更加痛苦。 </p><p> 现役美国宇航员只有乘坐航天飞机上天的经验,当他们面对星城中重300吨长59英尺的TSF-18离心机时第一反应就是,“我已经到过太空而且在任何时候感觉良好,为什么不安排更多的有趣的网球赛呢?”但俄罗斯教练没那么好通融,于是不少受训者都在上面因受不了超重而晕厥。高达10G的超重(用经历者的话说就是“将近一吨的沙子将你慢慢掩埋”)是不可能在航天飞机上出现的,但在“联盟TM”号飞船再入大气层时却是常事。作为“联盟”号的乘客,必须学会忍受这一点,是女性和太空游客也不能例外。 </p><p> NASA在 俄罗斯的载人太空飞行计划负责人鲍勃·卡巴纳关注更宏观的层面:“我们选择了双方最出色的项目。最初,我们的方式略有不同。俄罗斯人有专门的课堂教学– 要记一大堆笔记,然后是口试和笔试。他们现在更多地借助电脑辅助训练。在美国,我们增加了考试的次数,并且创立了一种更为正规的课堂环境。”</p><p> </p><p> <strong>建立信任</strong></p><p> 美俄两国宇航员之间建立起密切合作关系并非一帆风顺。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两国合作建造国际空间站的起步阶段,在“星城”受训的美国宇航员就曾面临补给短缺和信任危机。迈克尔·巴勒特是一名曾参与培训进入“和平”号空间站的宇航员。他回忆说:“那时货架上什么食物都没有。一星期七天,我们有五天时间只能吃大米和豆子充饥。”</p><p> 俄罗斯加加林宇航员培训中心的美方事务主管约翰·麦克布赖恩对此也有切身体会。他于1994年7月至10月在星城接受培训,期间由于食品短缺,短短3个月就瘦了大约14公斤。此外,美俄两国宇航员在合作初期的信息交流也不畅通,双方还曾出现过“信任危机”。 </p><p> 首批前往“星城”受训的美国宇航员就怀疑他们曾受到俄罗斯情报机构监视。马克·鲍曼回忆起当时与美国上司每周一次的远程电话会议时说:“通话30分钟,线路就会自动中断,之后每30分钟就会断一次。” 一次他打算戏弄一下潜在的“窃听者”。在电话打到28分钟时,他提醒电话那头的上司电话可能中断,一会儿再打个更长的电话吧。放下电话后,“这时我希望‘克格勃’那帮家伙去换长一些的磁带了”。第二个电话果然没有出现30分钟的中断,但坚持到第45分钟,还是断线了。对此,鲍曼认为,经过暗示后,好客的主人们已经把磁带从双面60分钟升级到了双面90分钟。 </p><p> 让两个各有数千枚核弹瞄准对方的大国消除敌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俄罗斯,载人航天工程都与早期的洲际导弹计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在这个高度敏感的领域展开深入合作,即是化干戈为玉帛的伟大尝试,也对其他科技领域的合作有显著示范意义。 </p><p> 在一些政治家眼中,美俄在载人航天领域中的联合行为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买卖”更恰当。在这笔牵涉政治与技术的交易中,双方手中都有些好牌,也都不 愿一次把好牌打光。俄罗斯知道美国人在未来几年里不得不依赖”联盟”号把自己的宇航员送上国际空间站,所以为此收费是必然的。但俄罗斯绝不满足于仅仅扮演 “太空马车夫”的角色。他们想借此获得在国际空间站上–乃至未来的合作探测月球行动中–的更多支配权。</p><p> 保密的问题也深深困扰着美国人。在合作的初期,它也成为交易中“要价”的一种手段。但过度保密也会坏事。1997年6月,俄罗斯未对“进步”号货运飞船与”和平”号空间站对接时潜在的风险给出预警,结果差点对在”和平”号里工作的美国宇航员迈克尔·弗里的生命构成威胁。</p><p>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俄罗斯变得更加开放,人员的舒适也越来越多地纳入考虑范围。不可靠的模拟制式电话升级为数字电话,讨厌的掉线再也没有出现过。 </p><p> </p><p> <strong>合作双赢</strong></p><p> 除了在训练中取长补短之外,双方都能从对方那里学到其它东西。美国开发运行载人飞船的经验还停留在20世纪70年代的“阿波罗”时期。三十多年来,俄罗斯的载人飞船已经发展了好几代,与此同时美国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发展路径–航天飞机。现在再重新捡拾飞船技术,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如果美国打算通过“猎户座”飞船一举超越中国的”神舟”与俄罗斯的“联盟TM”,了解对手的底细将是第一步。</p><p> 对美国而言,重走回头路,舍航天飞机而再续与载人飞船的情缘也有技术上的难度。毕竟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碰过飞船了。眼下有机会派出大批宇航员乘“联盟TM”这种最成熟最先进的飞船进入太空,花些钱也是值得的。内行看门道,这些打上俄罗斯烙印的美国宇航员将来也是“猎户座”飞船的用户群。他们的反馈和建议对飞船设计师极具参考价值。至少,美国的第三代飞船将在人机界面设计上会少走些弯路,很可能与俄式飞船趋同。 </p><p> 目前美俄航天器最大不同的是设计风格的差异。像汽车与飞机一样,美国人设计的飞船或航天飞机都追求高技术的运用。而俄罗斯的风格则是最大限度地运用简单成熟技术,把它们有机整合起来,达到高难度的应用。经过这些年的竞争与合作,美国人越来越发现俄式设计理念的妙处,也希望摆脱那种片面追求技术先进性的发展方 式–航天飞机便是大量运用高科技但却极其脆弱的技术复合体的典型代表,曾使14位宇航员殒命天空。美国的新一代飞船很有可能走一条简约但可靠的新路。 </p><p> 俄罗斯学到的东西要抽象一些。与美国人的合作会让他们懂得科学管理与严谨行事的好处。这些东西虽然比较软性,不像具体技术那样看得见摸得着。但一旦合理运用,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当年技术水平相近的苏联和美国在争夺登月的竞赛中之所以分出了高下,根本原因便在于美国采用的科学管理模式在大工程项目中起到 事半功倍的效果。而苏联科技的僵化模式并不鼓励创新与协同,最终导致登月失败。如果俄罗斯人足够聪明,便不会在太空中再犯类似的错误。 </p><p> 随着交流的深入,对于身处异域的美国宇航员来说,他们面对的冷漠乃至敌意的目光也越来越少。特别是他们尝试融入当地的严寒环境,试着像本地人一样猛灌伏特加、洗桑拿后,星城的人开始把这些优秀的小伙子当成自己人了。宇航员杰弗里·威廉姆斯在谈到自己在俄罗斯的生活时表示,其间他去了几次“俄式桑拿”并很快爱上了这种休闲放松的活动。在滴水成冰的冬天,桑拿室内却热浪滚滚,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都不介意互相帮忙,用柳条抽打别人后背帮助放松。在那种融洽的环 境里,不会再有人想什么该死的“地缘政治”了。(赵洋)</p><p> 来源:科学松鼠会</p><p> </p><p> </p><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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