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伽利略计划再遇红灯

廖春发

　　欧洲伽利略导航卫星计划在2007年再次陷入困境。据美国《空间新闻》周刊2007年3月12日报道，由于欧盟新的伽利略监管机构与欧洲八大工业团队关于20年特许经营权最终协议的谈判宣告破裂，以及伽利略工业集团研发的在轨试验卫星GIOVE-B遇到了技术和管理问题，导致本应2006年底发射的卫星推迟到2007年底或2008年初，从而使伽利略导航卫星计划目前几乎处于瘫痪或停顿状态。为了确保伽利略导航卫星的频率资源不会得而复失，欧洲航天局不得不在3月5日向英国萨瑞卫星技术公司紧急订购另一颗GIOVE-A2卫星（其性能与在轨的GIOVE-A星基本相同）。欧盟运输部长于2007年3月22日在布鲁塞尔开会商讨对策，向八大工业团队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必须在5月10日前对运营管理伽利略系统所涉及的组织管理、技术和资金等关键问题提出协商一致的解决方案，否则欧盟将寻找完成该导航卫星系统的替代途径。
　　一、特许经营权谈判破裂
　　伽利略联合执行体（GJU）自从2005年6月启动与欧洲八大工业团队关于伽利略系统20年特许经营权合同谈判以来，双方对经营管理所涉及的责权利问题一直争论不休，牵扯问题错综复杂。八大工业团队对未来伽利略系统能否盈利，甚至保本经营仍然缺乏信心。如果说GPS是免费的“可口可乐”，那么还有谁愿意掏钱买伽利略这种“百事可乐”呢？因此，工业团队在谈判中一直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要求欧盟委员会与八大工业团队共同签署它们所负担的2/3份额银行贷款（约20亿美元）协议。这就意味着一旦将来它们经营亏损，无法还贷，代表政府一方的欧盟委员会最终必须承担还贷责任。尽管欧盟委员会在批准实施该计划时无论如何也不会预见到这种合作伙伴关系竟然要由政府来承担本应由企业承担的风险，但还是作出妥协，并于2006年12月与八大工业团队签署了20年特许经营权合同的初步框架协议。双方同意继续谈判，化解合同中尚未解决的其他重大问题，并争取在2007年初签署最终协议。
　　但在今年初由新组建的伽利略监管机构主导的后期谈判中，八大工业团队内部对运营伽利略系统所涉及的许多问题出现了严重分歧。参与谈判的八大工业团队分别由国际移动卫星公司（Inmarsat）英国分部、欧洲EADS集团、法国的泰雷斯和阿尔卡特公司、西班牙的Hispasat和Aena公司、意大利的Finmeccanica公司和德国的TeleOp公司组成。这些团队之间既有卫星制造业的相互竞争者，也有卫星导航服务业和地面终端制造业的互补者，不仅各工业团队内部有许多难以摆平的利益冲突，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它们分别代表着法、德、意、英和西班牙五国的国家利益，背后都受各自政府的影响。依照欧洲目前实行的谁投资谁受益的“地理还返”原则和“一票否决权”的一致通过约定，必然要在融资结构的分配比例，主导权、公司总部选址等问题上代表本国的利益。当各个国家的利益和企业利益置于优先地位时，参与谈判的八大工业团队便群龙无首，各吹各的号，很难在内部形成一致的意见。欧盟委员会官员表示，当初伽利略计划之所以能成功启动，正是由于得到了主要国家在政治上和经费上的大力支持，而今天又是同样的政治和经济利益所产生的能量在干预和影响谈判的进程。目前已由新的伽利略监管机构取代联合执行体（JU）代表欧盟委员会与八大工业团队谈判，该监管机构的领导人把这次谈判破裂的责任归罪于八大工业团队。他表示，如果八大工业团队不能用一种声音说话，就没有能力做决策并代表未来联合组建的“伽利略运营公司”来与政府谈判运营管理伽利略系统的合同条款及条件。他说：“他们为什么要封杀合同，其原因不是因为技术或其他风险，而是因为某些团队认为如果他们中断谈判，也许会得到更好的交易。”并表示在合同谈判搞定以前不会再采购更多卫星。
　　业内分析人士认为，当前的困境与其说是谈判破裂，倒不如说是陷入僵局。从目前伽利略计划在轨验证阶段已经投入15亿欧元并取得一定进展的总体情况分析，欧盟委员会对于该计划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欧盟委员会和产业界最终将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妥协方案，但特许经营权合同签定的时间可能会推迟到2007年底或2008年初。
　　二、预算再次超支　进度几度推迟
　　伽利略计划目前正在实施的早期研发和在轨验证阶段由欧盟委员会和欧洲航天局联合出资，双方各出一半。迄今投资总额已达15亿欧元（19.5亿美元），主要用于研发前2颗试验卫星GIOVE-A和GIOVE-B，部分地面网络和用于在轨验证的4颗卫星。而承包20年特许经营权的伽利略运营公司将完成部署阶段，生产和发射剩余的26颗卫星、地面段未完成部分和该系统的运营工作，以及可能还会包括下一代伽利略系统的更新换代和补网发射。这部分的总投资尚未敲定，按目前测算大约需要22.5亿欧元（约30亿美元），其中欧盟负担1/3，企业负担2/3。
　　伽利略计划除了欧盟伽利略监管机构与八大工业团队历时2年多的特许经营权谈判破裂外，目前伽利略工业集团在研的GIOVE-B试验卫星和4颗在轨验证卫星也都遇到了一些技术和协调问题，导致在轨验证阶段的预算超支，进度不断延迟。
　　几年前为研发在轨验证卫星而建立的伽利略工业集团，其总部原来设在德国。最近该工业集团已更名为“欧洲卫星导航工业集团”（ESNI），并分别在德国和意大利设立总部。2005年12月，当时的伽利略工业集团与欧洲航天局签署了在轨验证阶段13亿欧元固定价格合同，研制4颗在轨验证卫星和建设部分地面段，此外还在2004年签署研发GIOVE-B试验卫星合同。
　　GIOVE-B卫星原定2005年底发射，后来曾几度延迟，至今尚未发射，目前估计将推迟到2007年底或2008年初。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包括地面测试中发现星载计算机和某些电子部件存在问题；二是工业集团内部管理程序不协调；三是伽利略系统的技术性能，尤其是涉及系统安全的设计指标多次修改，使工业集团无法按稳定的系统设计进行研制。欧盟官员也承认在硬件研制阶段中增加一些新的技术性能指标会给工业集团造成麻烦。但欧盟委员会也决不能被现有垄断性的伽利略组织结构当作不断提出无理条件的“人质”。为此，欧洲航天局已向萨瑞卫星技术公司紧急订购一颗类似GIOVE-A的GIOVE-A2备份星，以防GIOVE-A卫星在轨失灵，或者GIOVE-B星无法发射或发射失败时，能够在2008年中期之前及时发射入轨。
　　另外4颗在研的卫星既是在轨验证卫星，也是未来30颗卫星星座中的工作星，目前也同样面临上述困境。欧洲卫星导航工业集团作为专业队在研发GIOVE-B星和4颗在轨验证卫星中所遇到的种种难题，让欧盟委员会和欧洲航天局既感到愤怒，又束手无策。因为伽利略计划目前所面临的困难主要不是因设计更改或部件故障造成的，而是因为这些卫星平台及有效载荷的研制和生产不是由一家公司承担，而分散在德、法、意、英和西班牙等国的几大公司中。这些大公司的结盟，形成垄断性的一家主承包商，既有利也有弊：往往在对付欧盟和欧洲航天局时很容易形成利益共同体，但在内部利益分配、管理和协调时却又很难形成明确而又协调一致的科研管理体系。加上伽利略导航卫星系统是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系统工程，对欧洲卫星制造商来说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因此管理和协调问题已成当务之急。
　　由于技术和管理上的问题而引发的另一问题必然是预算超支和进度的推迟。据欧洲政府和产业界官员透露，先前在轨验证阶段已签约的13亿欧元固定价格合同已经固定不住，工业集团已要求欧盟和欧洲航天局在2007年秋季之前再增拨2亿欧元。由于这笔额外的投资需求已超出欧洲航天局法定许可的超支额，因而必然会触发欧洲航天局规则委员会对整个合同的新的一轮评审。欧洲航天局已派出3个调查组进入欧洲卫星导航工业集团，调研在轨验证合同的执行情况。如果调查结论证明对工业集团不利，很可能还会要求对伽利略系统的整个设计方案进行重新评审，从而导致原定2009年发射4颗在轨验证卫星的日期进一步推迟。
　　三、结束语
　　综上所述，欧盟委员会与工业界之间的博弈，既有欧洲国家间的利益之争，也有产业界内部利益的竞争。欧洲伽利略计划目前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仍然是实施进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的挫折与困难，属于前进中的问题。尽管欧盟委员会对欧洲卫星导航集团和八大工业团队有许多不满，扬言要另选途径或拆分这两大垄断性工业集团，但这是一种两难的抉择。因为代表德、法、意、英和西班牙五国的两大工业集团不可能被拆分。伽利略计划失去上述任何一个国家的支持都可能带来比目前更多的麻烦。根据以往经验，欧盟委员会与这些工业集团间最终会达成某种妥协，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欧盟委员会官员表示，欧盟虽然不得不制定了具有可靠威胁的替代方案，包括B案、C案和D案，但停止实施伽利略计划是最不可能被采纳的一种替代方案。 　　摘自《卫星应用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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